【作者介绍】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人民检察院；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人民检察院

【文章来源】《人民检察》2012年第8期
2003年，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检察院在讯问全程同步录音录像中引入温湿度环境指数数字化采集技术，并动态“嵌入”到讯问全程同步录音录像数字化录像文件的每一帧；同时实现了时间、温湿度码在视频中背景反色直观显示（遇黑色背景显示白色字符码，遇白色背景显示黑色字符码，动态实时解析），有效避免了同色背景中时间、温湿度字符码不明显的弊端，从技术上显示讯问场所无骤热骤寒情形，确保取证的合法性，使文明、依法办案落到实处。 
九年过去了，在实际办案过程中，我院发现，针对办案安全，仅有温湿度环境监测是不充分的。比如，被讯问人低血糖、高血压等潜在病症，有可能因为被讯问人紧张、焦躁等情绪诱发，从而直接威胁办案安全，这并不能简单地通过温湿度环境监测有效避免。同时，在讯问过程中，有些适度的紧张情形对办案突破而言，又是绝对必要和有益的。比如讯问到关键环节，被讯问人紧张，这恰恰就说明办案人员侦查、讯问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些关键时间点的细节都必须予以特别关注。安全和办案这两方面要实现兼顾，迫切需要一个智能化系统进行有效辅助。基于此，宁波市北仑区检察院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思考，并在浙江省检察院的领导下和同方神火科技公司成立课题组进行专题研究。 

一、身心监测仪的可行性研究

讯问全程身心监测仪要应用于办案，关键要解决两方面问题：办案安全和辅助办案。 
（一）如何确保办案安全 
办案安全，排除一些设施安全缺陷，疏于防范管理问题、被讯问人自残自虐等情况外，最佳方案就是和ICU病房一样，实现仪器全程监测。但实际办案中绝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式。首先，检察机关不可能有专业的医生岗位设置；其次，用电设备太多，各种采集线路缠绕，安全隐患更大；再者，结合实际办案工作，我院认为，高血压、低血糖存在的概率是相当高的，针对这种大概率特定群体来监测更有意义。所以，基于血压、血氧饱和度的无线生理指标传感器的研发，对不大可能具备专业医学知识的讯问人员而言，已经能足够应对办案中被讯问人员的身体异常状况。 
医学研究表明：人群血压值呈连续的单峰分布，似钟形曲线，在所谓“正常血压”与“高血压”之间没有一个截然的分界点，个体的高血压标准也不尽相同。因此，在实际办案过程中，我们并不是从医学角度来权威“确诊”被讯问人是否高血压，而仅仅是针对被讯问人提供的其自身血压相关信息进行有针对的、个体的动态监测，在讯问活动中施以恰当的人文关怀，彰显文明办案，并均记录在讯问全程同步录音录像中。 
办案中，通过无线传感器获取血压和血氧饱和度二项参数，对于非医学领域的办案检察官而言，应当是能据此初步掌握被讯问人员的身体状况，保障办案安全的，据此也能建立起相对行之有效的办案医疗应急预案。 
（二）如何辅助办案 
从决策层到案件承办人，在确保被讯问人生理安全的同时，在讯问活动开展中，被讯问人是否能引起“共鸣”和“紧张”。如何有针对性地判断这种“紧张”程度，国际上通行的方法是“皮肤电反应”检测，简称“皮电”来实现“察言观色”的。
皮肤电反应，是反映人交感神经兴奋性变化最有效、最敏感的生理参数，它通过测量人手心发汗的程度而直接反映出人心理紧张状态的变化，反应幅度大，灵敏度高，不易受大脑皮层意识的直接抑制，是国际上应用最早、最广泛并得到普遍承认的心理测试指标。国际上公认，皮电在测谎评判中占60％以上的比重。如果能在无线传感器中加入采集皮电阻值的功能，并能形成图谱，对于本文所研究的应用来说，应是一个极重要的指标。 

二、身心监测仪与测谎仪的区别

测谎是由对案情一无所知的专业测谎人员通过对案件进行充分了解后，就办案人员需要了解的真假问题设计一系列的中性问题、相关问题、准绳问题、牺牲问题、题外问题，并针对关键问题进行反复测试后，再通过对图谱进行专业分析和概率计算得出“真假”概率结论。其有三个关键点：一是测谎需要专业人员；二是该专业人员对案情的了解不可能比承办人还熟悉，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熟悉案情和知悉承办人的目的；三是测谎水平因人而异，结果的差异有可能会很大。 
办案实际中，只有十二小时的突破时间（修改后刑诉法修改为二十四小时），矛盾就显得尤为突出。首先是时间不足。了解案情，设置问题，测试，时间至少三五个小时以上；其次，有部分案件的承办人员不能确定有针对性的“真假”命题是什么；最关键的是：设备易买，专业的测谎人员难求。在当前案多人少突出的情形下，测谎专业人员岗位设置和其专业程度是不确定的。 
因此，身心监测系统相对于测谎仪，首先要解决的是该系统不需要专业的操作员，人人无需培训即可使用；其次，使用过程中并不需要纠结于某一个问题的“真假”概率性判断，只要知悉被讯问人对讯问人提出的问题“紧张”与否即可，是否“一语中的”、“一针见血”，是否“问到点子上了”，并能据此适时调整讯问策略，适时抛出外围取证的证据频度等。此外，相比测谎仪，身心监测仪还重点考虑办案安全监测。 
身心监测系统较测谎仪的优势可归纳如下：无线传感器重点考虑办案安全，仅监测血压、血氧饱和浓度和皮电，简单、易用，无需专门培训，看图谱即可辅助讯问活动的开展；讯问全程使用，针对办案安全，系统支持更务实的医疗应急预案；不拘泥于追求问题的“真假”判断，只需判断被讯问人是否“紧张”。⑵ 
因此，身心监测仪对于检察机关自侦办案的意义，不仅仅只是着眼于辅助讯问活动的有针对性开展，更着眼于被讯问人人身健康状态的获知，促进文明、依法办案。 

三、办案区身心监测系统的设计

要使案件决策层和侦查人员通过视音频、身心监测两位一体同步参与，有效辅助讯问活动有针对性开展，身心监测仪项目就必须整合到办案区中来。 
（一）讯问室应用方案设计 
讯问室是开展侦查预审、全程同步录音录像工作的重要场所，必然也是开展身心监测的重要场所。围绕保障办案安全和辅助讯问工作有效开展，身心监测仪的应用方案设计主要涉及如何无线采集、获取三项生理指标数据，如何生成图谱，如何合理展现图谱等问题的解决。 
被讯问人座椅，坐垫部分安装动作传感器，传递刻意“对抗性”动作行为的频度和力度。其他诸如血氧饱和度、指脉、皮肤电阻值三项参数由无线指夹完成采集、传送数据。血压由无线袖带血压计采集、传递数据。被讯问人接触的只有两处：无线指夹、无线腕带。 
讯问人员有二种方式对被讯问人的身心监测实施“察言观色”：一是审讯桌面的电脑显示器，二是被讯问人身后悬挂的液晶电视。特别是悬挂的液晶电视，当因讯问活动需要近距离以谈心方式针对被讯问人开展时，液晶电视的图谱展现对讯问人员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 
（二）侦查指挥中心应用方案设计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作为在指挥中心坐镇办案的决策层，一方面需要全面知悉讯问室内的情形和预审进展，另一方面，相比讯问人员过于专注于当前讯问活动的开展，指挥中心的决策层更能全局性的掌控案件。此外，在指挥中心通过同步视音频、被讯问人的面部表情特写、各项生理指标图谱的展现，办案智囊团合议，更易于精准的指挥决策。 
宁波市北仑区检察院办案区指挥中心通过快思聪触屏中控和AV矩阵，实现三路视频、一路音频、一路VGA复合信号输入，采用四屏分割的方式，在保持原有同步录音录像系统触屏“一键就绪”功能不变的基础上，采用快思聪触摸屏控制实时调取各讯问室的身心监测，实现讯问室、侦查指挥中心的“联动”一体化讯问。主要解决的技术有：VGA远距离不衰减传输、复合视频、快思聪触屏中控编程等。 
（三）身心监测仪原型程序设计 
硬件建设是基石，软件作为人机互动的纽带是一个系统的灵魂。身心监测仪系统（无线身心监护仪）的软件设计和股票行情软件相似，主要基于两个原则：直观，易用。主要展示皮电图谱，其次是血压、血氧饱和度、指脉数值。所有数据基于时间轴波动和可回放、可打印报告。开始监测前，可录入被讯问人提供的自身血压等数据，程序运行中采用算法进行波动幅度的测定，当一定时间内超出报警阀值，自动弹窗显示健康状态告警和医疗救助预案。 

四、办案区身心监测系统的应用研究

在办案区身心监测仪项目交付使用后，作为一个全新的课题研究，我院也在摸索中前进。本着尊重人权，保障办案安全的第一要务，日常工作中的应用模式大体按如下思路进行： 
首先，向被讯问人简单介绍该项目，破除不了解抵触情绪。了解其既往病史、血压状况等生理状态，均书面记录、签字同意后，让被讯问人带上无线指夹，并明确告知其作用：动态监测其生理参数，便于讯问人员随时了解其身体状况，确保人身安全。因皮电采集的特殊性，如果被讯问人强烈抗拒，身心监测活动开展是有局限性的。当然，在此情形下，任何传统的讯问技巧也同样束手无策，作为辅助工具的身心监测仪亦然。⑶ 
其次，监测仪正常工作后，应侦查预审工作需要开展讯问活动。可适时地告诉被讯问人，你当前的血压是多少，血氧饱和度多少，使被讯问人在讯问活动中结合自己以往的数据合理地评判自己的身体状态是否有必要要求专业医生预案跟进，做到心中有数。同时体现讯问活动开展的人性化，彰显人文关怀。 
讯问活动中，讯问人员在关注血压、血氧饱和度的同时要兼顾的另一个重要参数就是皮电，这个只要和察看个股走势一样观看图谱即可。同时，将敏感、重要、关键问题或关键证据的讯问隐藏在比如年龄、家庭成员介绍、日常工作等一般化问题之中突然抛出，如果被讯问人对此问题敏感，不管回答与否，哪怕是沉默，按国际上公认的60％概率值，该“个股”曲线都会强烈“波动”。讯问人员即可直观知悉自己的讯问方向是否大体正确，指挥中心亦同步可检验讯问策略是否按既定方式开展，同时可以依据情势进行合理调整，使讯问活动朝更有利于案件突破的方向开展。 
此外，讯问全程，办案人员无论在讯问室内还是在指挥中心都要关注屏幕的弹窗，是否救助医疗机构、联系医生、联系电话等预案、预警信息的提示。 
目前，该课题的研究正在不断有序推进中，初步成效显著：一是增强了讯问人员的办案信心。以往办案中，“安全”是案件决策层和承办人员首先顾及的，但因为没有专业医疗人员介入，预警、预案作用有一定的局限性。使用身心监测仪后，血压和血氧饱和度两个指标动态监测辅以有效的预案，切实强化了办案安全。同时，对被讯问人对相关问题的紧张程度监测，对于办案辅助而言是相当有益的。二是被讯问人的合法权益更受尊重。一方面有全程同步录音录像，另一方面有全程同步身心监测，讯问活动的开展必然文明、依法。 
身心监测仪，因为兼顾办案安全和辅助办案以及无需培训，易用、实用，且能让决策者、侦查人员在不改变现有讯问模式的同时，多途径地参与到案件进程中来，因此有着更广阔的应用前景。 
 
注释与参考文献
⑴本研究基金项目支持为浙江省科技厅公益技术应用研究。 
⑵参见宋燕静：《测谎仪的利与弊》，载《法制与社会》2010年第16期。 
⑶参见刘英伟：《测谎技术的运用与局限》，载《甘肃农业》2005年第7期。